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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山下的守望者——记墨脱52K检查站

时间:2012-10-18 | 来源:西藏人权网 | 作者:张曦

  

   它可能是国内最简陋的检查站,孤零零地立在一条由石头和泥塌成的凹凸不平的公路边。一根需要手动抬起的满是褐色锈迹的长铁杆,加上一个用木板搭起来的不足两平方米的小哨所,组成了这座检查站。哨所没有门,昏暗的屋内挤着一张四脚矮桌和一张黄色木椅,几张手写的公务通知钉在墙壁一角。矮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,还有一支用布缠了几圈的钢笔。当地印刷设备奇缺,费用也高的出奇,检查站的大多数日常工作都是靠这支笔来完成的。

   这就是52K检查站。外界进入墨脱的第一站。墨脱是全国最后通公路的地方,它的名字在藏文中的意思是“隐秘的莲花”。从波密修往墨脱的公路有140多千米,沿途雪山湖泊,林海飞瀑,壮美无比。但是由于地震、塌方、泥石流等地质灾害频发,加之当地气候潮湿多雨,所以去往墨脱的路又被人称为“生死之路”。

   最初修公路的人为了歇脚方便,在距离波密52千米(KM)的地方修建了一所木屋。这便是52K名字的由来。通路后,木屋被改建成了旅馆小店,与现在的哨所仅相隔一条六七米宽的路。尽管小店外侧墙壁上刚刷了天蓝色的油漆,但简单的搭建方法和随处可见的泥垢,还是让人觉得简陋又破旧。尽管小店经营吃、住,兼售卖杂货,但由于是进入墨脱的第一站,歇脚的人多,吃住的人少,生意一直冷冷清清的。唯一的常客便是检查站的三位警察。他们租住在小店的偏房里,每人三平方米左右的隔间,仅容放一张床。房租每月五百块钱。

   老田是三位警察中资历最老的一个。他正准备下面条做晚饭。刚续完木柴,火正旺,老田方正的国字脸被炉火映得通红。这个生性爽朗的西北汉子抓起一把面条撇在铁锅里,又撒上了一勺盐。由于是常客,小店老板把老田当作了自家人,轮流做饭,油盐米醋等都不算计。小店的厨房即客厅。一盏老式灯泡摇摇晃晃悬在房梁上,发着昏黄的光。锅炉壁橱的一侧摆放着一台21寸彩色电视机。由于电流不稳,电视上专门放置了铁盒状的调压器。

   老田说,他三个月前刚到这里时,还没有电视机,唯一的消遣便是跟来往司机聊天,攀谈路况、天气。老田今年31岁,陕西人,1999年底进藏,在八一镇边防支队当了5年的兵。退伍后,他做了几年生意,后来通过报名考试,于2010年成为了墨脱县公安局第一批辅警。尽管老田曾在部队立过三等功,但由于是在内地入伍,西藏地区不做安置,所以十多年来一直没有进入编制。

   除了老田,同是辅警的还有白玛。他今年还不到22岁,是当地门巴族人。次仁平措是三人中唯一的正式警察,身材瘦削,头发略蜷曲,带着黑框近视眼镜,举止儒雅。他是一名毕业于西藏大学的藏族大学生,考取了公安方向的公务员,之后被分配到了墨脱县公安局。 

   52K是外界进入墨脱的首个检查点。检查站主要工作是登记来往车辆人员的行车证、驾驶证与身份证。工作内容虽然不复杂,但繁重、枯燥。次仁说,检查一辆满员的越野车要花10分钟左右,来往车辆有时一天能达到120多辆。“你不知道车什么时候来。半夜一点、三点还是五点,什么时候来车,你都得起来。晚上睡不好,白天更没办法休息……眼睛一直是通红的。”

   这里的生活条件也非常恶劣。老田说,每年这条公路都会发生雪崩,要等五月份挖土机挖完雪后,车辆才能通行。“下雪天特别冷,人盖着被子也哆嗦。等五月过了,不下雪了,又开始下雨。三个月来,出太阳的日子合算来也就五六天。被子潮湿的厉害,衣服挂在墙上都长毛……”

   由于52K检查站条件特别艰苦,墨脱县公安局规定每个月警员要轮换一次。但由于警力缺乏,老田已经连续驻守了三个多月了。刚来半个月的白玛想通过家里的关系调回县城,次仁也准备报考内地的警察大学以求更好的发展。

   “在哪工作不都一样嘛!”,老田笑道。然而,忧虑的神色还是悄然攀爬上他的脸颊。尽管两天时间就能从墨脱赶到八一的家,但由于工作繁重,老田一年才回家一趟。

   “上有父母,下有妻子,辅警待遇又低,生活压力非常大。老婆儿子都在埋怨,我也觉得愧欠……”老田点开手机看了下,抬头接着说:“老婆一直想说服我转行,可我知道,自己这辈子已经跟当兵、当警察挂上钩了,如果转其他的,会特别不适应……只是,如果将来国家政策能照顾的话,我很想成为一名正式警察……”

   一旁的次仁悄悄地说,老田经常一天往家里打五六个电话。

   虽然52K检查站的主要职责是检查登记过往人员车辆,但由于交通不便,它俨然成了附近村民的便民服务站。做旅游生意的司机罗桑大叔,每隔两三天就会跑一趟到墨脱的路,一来二去跟这里的人都成了朋友。这个四十三岁的康巴汉子非常佩服老田。他讲了一个关于老田的故事。今年七月中旬的时候,一个挖虫草的村民从噶梅龙雪山山顶失足摔下。当时海拔五千多米的山顶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,又陡又滑,随行的人没有一个敢去寻的。老田接到报警后,动员了二十多个人连续找了两天,最后在半山腰发现了村民的遗体。山腰峭壁的坡度几乎与地面垂直,身边又没有绳子可捆绑,老田愣是扒着岩缝爬了下去……两天后,他们终于把遗体搬运出了雪山。

   罗桑说老田不怕死,直夸他是个英雄。老田却呵呵一笑,说,“哪有不怕死的人,只是那会儿我穿着警服呢……”

责任编辑:德仁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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