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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志军:有时候我想变成藏獒

时间:2011-02-11 | 来源:《北京晚报》 | 作者:孙小宁

  杨志军,1955年出生于青海,现任青岛作家协会副主席。著有长篇小说及长篇纪实文学:《环湖崩溃》《海昨天退去》《苍茫唐古特》《大悲原》《失去男根的亚当》《江河源隐秘春秋》《天荒》《半个世纪的爱情》《随心所欲》《无人部落》《大祈祷》《亡命行迹》等。另有文集《杨志军荒原系列》。

  像许多地处边缘的作家一样,杨志军的名字一直只能作为文坛隐隐的存在。但是今年的情形已经有所不同,借着那本回肠荡气的小说《藏獒》,他的人气逐月上升,终于在岁末赢得了由新浪网投票选出的“年度最佳小说读者奖”,其票数远远领先于第二名余华的《兄弟》。关于藏獒的话题,也因为这次评选而余波未断。

  记者:《藏獒》一出来,出版社在操作时就带着要和《狼图腾》对着干的架势,不知道你自己愿不愿意贴这个标签?您在自己的序言里说:这是一个一直萦回于心几十年的故事。现在回头来看,如果没有《狼图腾》在前,这部小说在创作构架与主题走向上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?

  杨志军:不错,《藏獒》一问世就冲着《狼图腾》而去,并不是出版社的刻意操作,而是我的小说给这样的操作提供了可能。从社会现实出发,从我的内心渴望出发,我非常反感弱肉强食的“狼文化”的流行,这样一种情绪在小说中有着明显的流露。所以就不仅仅是一个愿不愿意贴标签的问题,而是连作者也变成一只藏獒的问题。藏獒和狼的对抗,首先是物种的对抗,狼是藏獒的天敌,藏獒是狼的克星,这是无法回避的,我写藏獒必然要写到狼,有没有《狼图腾》我都会这样做。作为文学的《狼图腾》是很不错的,我给许多人都推荐过,但我不会针对《狼图腾》安排我的写作,我的写作主要依靠我的生活积累和感情积累,爆发的原因不是《狼图腾》的出现,而是“狼文化”的盛行。因此,我可以肯定地说,如果没有《狼图腾》,《藏獒》的创作构架与主题走向和现在不会有什么不同。

  记者:在那次专家现场投票的评奖会上,有评论家说您因为太贴近《狼图腾》,从而陷入了“狼好还是狗好”的抗辩当中,您自己如何认为?

  杨志军:从文学的角度说,专家的意见肯定是对的,是对文学的爱护。这也就是说,我反感狼性文化,而赞美藏獒精神,已经脱离了文学,我的坚守也只是文化层面和道德层面以及人格层面上的坚守。我想,我的《藏獒》或许已经在文学上做出了牺牲,而只对社会生活有着一定的警醒作用。在这里我有我非文学的目的,那就是表达我对社会生活的看法,我用浪漫主义的文学姿态回答了一个极其现实的社会问题。我希望我的老师们允许我坚持下去,允许我偏狭地认为“獒文化”比“狼文化”好,因为我不能反复无常啊。我也恳请我的老师们相信我的真诚,因为我就是希望我们的生活里消除残酷的掠夺和生存的紧张,消除仇恨与战争、不公与欺凌。消除对弱势群体生存现状的漠视和无力保护自己的悲哀。总的来说,《藏獒》是一个童话,这个童话承载了我的天真。

  记者:《藏獒》现在发行20万册,并受到读者的喜欢。但是专家们的票却投给了《秦腔》,你如何看待专家与读者的分歧?现在看,你觉得自己的作品有欠缺吗?

  杨志军:一般来说,作品越畅销,专家越冷静,专家会本能地和读者的阅读趣味保持距离。《秦腔》获得专家奖,实至名归。《藏獒》获得了读者奖,也是人心所向。我的《藏獒》当然有欠缺,比如故事太流畅,让人迷在故事里,什么也不想了,抓不住思想的锋芒。再就是不过瘾,才27万字,很多人告诉我,两个晚上就看完了。

  记者:很多人读这部小说,都被故事吸引。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属于藏獒的江湖。写这部小说,你受武侠小说影响了吗?写的最过瘾的地方在哪儿?最难的地方在哪儿?

  杨志军:没有最过瘾的地方,好像都不过瘾。难的地方是写人,既要写好,又不能用墨太多,淹没了藏獒,这就有点难了。至于江湖武侠问题我是这么看的,根本不在于你读没读过武侠作品,受没受武侠小说的影响,而在于你骨子里有没有侠气,我觉得我是有一点的,写着写着一不小心就流露出来了。仗义行侠寄托了我的人格理想,我也许做不到,但绝对崇尚。我有时候想我要是变成一只藏獒,就不怕做不到了,藏獒在舍生取义的时候,决不会瞻前顾后。相比之下,我们所有的人都活得非常窝囊。

  记者:你笔下的藏獒有人的语言也有人的思想,这种拟人化的描写是不是这部作品成功的因素?

  杨志军:也许是吧,但不仅仅是拟人化的问题,草原的宗教、牧人的思维,是万物平等和万物有灵的,这是我拟人化和拟物化的基础,我几乎是在无意识中做到了这一点。也就是说,藏传佛教的眼光、普通牧民的眼光一旦变成我的眼光,就自然而然地使人有了獒性,使獒有了人性,差不多就是人獒不分了。所以说我是天真的,就像一个孩子,幼稚得想用美丽的童话启蒙坚固而复杂的成人世界。

  记者:你现在住在青岛,离开青海你还会继续写西部文学吗?环境对你会有影响吗?

  杨志军:我在青海生活了四十年,1995年在我40岁的时候来到了青岛,以后我几乎每年都要回青海,去草原。移居青岛的10年里,我出版的所有作品都是写青藏高原的,环境对我没有什么影响,我对青藏高原的表达无穷无尽,而且越来越到位。

责任编辑:Charles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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